千万条鱼好像是被激发了身体里面的发条，在水面上跳的欢腾，此起彼伏的，一浪盖过一浪，这副场面既震撼又惊悚，密密麻麻不同种类不同大小的鱼，却发出同一种动作，简直诡异。
“怎么回事啊？”半夏双手捧住了脸终于能发出声音，惊呼道。
糖丸得意的扬起头颅，拇指揩过鼻子：“哈哈，我就说有好东西看吧，你们还不相信。”
容若很肯定的道：“糖丸，你这次下什么蛊了？”
糖丸揪住胸前一缕头发，傲娇的扭脸道：“我才没有呢，就是刚才路过的时候发现的，才不是给鱼下蛊了。”她从楚家出来拿不少鞭炮，突发奇想扔水里看看效果，没成想炸出了一堆鱼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，不过刚才的鱼没现在多诶。
“咦？有什么味道，好臭啊，你们闻到没有？”彩蝶捂住鼻子，左右寻找着味道的来源。
绿雀嗅了嗅摇头，段衣和凤梧都表示没有闻到，彩蝶往池塘边走过去，边走边道：“怎么没闻到呢，明明就是有，这个味道……”越往前走越是清晰。
容若揉了揉鼻子，雪下的小了，风也没那么急，风中的空气凉而清新，吸的鼻子都凉透了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扬眉道：“确实有那么一股味道。”
彩蝶喜道：“是吧，容姑娘你也闻到了。”那就不是她的问题，是绿雀他们鼻子不灵！
“嗯……想是……”容若凝起眉头，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股味道，想了半天，拍掌道：“馊掉的烤鸭！”
慕北辰看了容若一眼，楚风望天，小嫂嫂真是堪当吃货本色。
彩蝶趴着栏杆弯腰往下闻，往后招手道：“你们快来，味道是河里的。”鱼跳龙门的景象慢慢消停，水面还在晃动着，好似回味刚才的奇景。
容若离她最近，先走到旁边，这里的气味浓起来，不需要刻意的嗅，那股臭味就钻入鼻子，这回连绿雀他们都闻到了，不过相对于容若和彩蝶对于气味的敏感，他们则迟钝的多，顶多感觉有点臭，凤梧猜测道：“可能是河里的淤泥吧。”那么多鱼，动作幅度又那么大，带动池塘淤泥也正常。
“我下去看看。”容若确定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淤泥，反而有些熟悉，她提着裙子小心的避过栏杆，绿雀跟在她旁边扶住她一只手，容若踩了一下池塘边的石头，踩结实了才靠过去蹲下来。
糖丸从上面直接翻下来，蹲在容若旁边，双手托起下巴，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，“容若你要干什么，捞鱼上来烤吗？”
半夏出于专业，摇头道：“鲤鱼太腥气了，不好吃。”
糖丸转了转圆鼓鼓的眼睛，拍掌道：“可以做一锅酸菜鱼啊。”
“这个……好像可以。”半夏琢磨了一下，看着跳到岸上下不去河里的几尾鱼，点了点头。
月桂招呼起来：“那赶紧把这几条捡起来吧，回去收拾赶紧了放在院子里冻一个晚上，明天也方便切片。”
“不要动。”容若看到月桂就要捡脚前的鱼了，连忙喝止道：“这些鱼有毒。”
月桂一惊，连忙缩回手指头，蹭蹭蹭往后直退了好几步，后怕道：“不会吧，挺活剥乱跳的……”
容若直起身来，借着绿雀手臂的力从小石头上挪开，抬起头对众人道：“是这水里叫人下了毒，这些鱼生活在里面吃了有毒的水，自然身体里也带了毒。”
段衣皱眉道：“水里被人下毒，会不会影响到周边的住户。”水和空气是人们生活最息息相关的两样，无论缺少了哪个，都没办法维持生命。
容若低头跟绿雀说了句什么，绿雀点点头，原地一跃人隐没在黑暗中，容若提起裙子沿着河岸走回来，爬上来时，因为绿雀不在，只能扶着栏杆自己往上蹬，却不想穿的太累赘，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上来。
容若眼前一抹黑晃入眼底，手臂倏然一紧，叫对方轻轻松松就拉了上来，惯性冲撞叫容若差点撞过去，双手无意识的撑在眼前的胸膛上，等站稳了才发现，立马像被烫到了一般收回来，垂着眼道：“多谢。”可别叫他误会，她这次真不是故意吃他豆腐的。
慕北辰眉色不动的转开眼，站在风口上，身姿修长挺拔，光影照在他清隽的面容上，始终是静峭如玉的神色。
绿雀去的快，回来的也不慢，对众人道：“池塘连着城外一条河，我取了点水回来。”
容若接过绿雀的水闻了闻，又用手指头沾了点用舌尖品过，抬眸道：“河水稀释过后，水中毒的成分很低很低，基本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伤害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，回头我会弄些药粉让绿雀洒在河里。”
慕北辰对着段衣使了个眼神，段衣心领神会的点点头，马上下去安排开了。这个池塘势必要封闭起来，虽然里面的毒水暂时没有影响什么人，但就怕后面有人误食。小飞电子书
“也就是说，有人专门在池塘里下毒？”楚风用合着的折扇敲了敲手心，疑惑道：“那就奇了怪了，城中百姓多是食用井水，给一个池塘下毒有什么用？”
糖丸坐在栏杆上晃着腿，一身浅紫色短裙尤其招风，腰间的银蛇印记在暗夜里发出莹润的光，她歪了歪头，纳闷道：“你们中原人好奇怪啊，为什么水里有毒就是有人要下毒呢，也许有人不小心把毒洒进去的呢。”
凤梧打了个响指：“对，一定是有人买了一大包毒粉，走到池塘边然后脚底一滑，毒粉都掉池塘里了。”
糖丸眨了眨眼，确实有这个可能。
彩蝶忍俊不禁道：“糖丸，你可真厉害。”所有人都听出凤梧是调侃了吧。
“糖丸说的有道理。”没想到容若一反常态，很是肯定了糖丸的猜想，“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，古有贤者为了练字，把一池水都染黑了，跟这个池塘的毒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处。”
慕北辰眼眸一转，道：“你是说有人在池塘中清洗带毒的器具，招致池塘的水也染上毒？”
容若不得不佩服慕北辰的脑子，转的贼特么快，面对彩蝶道：“你再想想，这个味道是不是很熟悉，在哪里闻过？”
彩蝶刚用绣帕上的香薰去除那股臭味，双手捧着绣帕捂住鼻子，脑子里那股味道却挥之不去，想了下，眯眼道：“我想起来了！”
“那所房子对不对？”容若在彩蝶话音落地时，接话道。
彩蝶一个劲点头：“对对对，就是我们在房子前面站着的时候，不过那会儿一阵风吹过就没了，所以刚才一时没想起来。”
容若似因为确定了某个事而吁出一口气，对慕北辰道：“我也是刚才发现，这个池塘虽然看着和那间房不近，可若是在后面围墙开出一扇门，那直线距离就相当近了。河水里的毒粉有强烈致幻的成分，我想房子里应该还藏着别的秘密。”
慕北辰敛着眉眼，闻言点头，对着凤梧打了个手势，凤梧领命原地纵身跃出去，立时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几人往出走时，楚风不解道：“什么房子，小嫂嫂，你这样一看就知道凶手是谁了？”
容若拨开嘴边的长发，清透的眸子尤其显亮：“也是巧合，本来以为是简单的人口失踪，现在看来未必。”
“我就发现一件事，人相处久了还真是越来越像。”楚风对什么失踪啊案子没兴趣，摇晃着折扇走在前面，本来只有二哥一个人神神叨叨，现在好了，小嫂嫂也染上这个‘恶习’，太罪恶了。
“喂！”糖丸神出鬼没的突然跳出来，从后面将一颗脑袋凑到容若眼前，下巴搁在容若脖子上，眉开眼笑道：“是我发现的哦，我是不是很厉害啊。”
容若顺手蹂躏了糖丸婴儿肥的脸颊一把，正经脸道：“总算不是太浪费粮食。”
糖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半夏在旁笑嘻嘻道：“小姐是说你终于干了件正经事。”
“切~”糖丸往上一跳，勾着探出来的一根树枝翻身坐了下去，不满的鼓了鼓脸庞：“中原人都是大笨蛋。”
法华寺
成堆的人去看逛街市，赏烟花外，除夕夜里还有一大部分的人赶着年节来烧一把平安香，既是感恩过去一年佛祖庇佑，又是期盼来年事事顺心，平安如意。
肖红梅把燃烧正旺的香插、入香炉里，又捐了不少香火钱给寺庙，婉拒了小沙弥请她去喝平安粥后，携手和燕珣两人从庙里走出来。
今日寺庙的人也着实不少，况且前面那条街摆满了摊位，燕珣带着肖红梅绕到寺庙后面，走了一条人少的路。
与前面的繁华喧闹不同，这里相当清净，好像因一座寺庙而凭空隔开成两个世界。两人踩着雪走在街上，都能听到雪被压实后‘嘎吱嘎吱’的声音。
忽然，一辆马车从后面疾驰而过，黑灯瞎火的马车夫估计没料到这里有人，跑起来飞快，燕珣拉着肖红梅闪到一旁，马车在两人面前驰骋而去。
肖红梅远远望着马车消失在黑夜里，随口道：“大过年的，怎么这时候赶着出城。”